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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7日,在北京完成節(jié)目錄制的“90后”花兒歌手楊雪笑容掛在嘴角,年紀輕輕的她,已是寧夏回族自治區(qū)花兒傳承人,奔赴各地傳唱花兒是她的工作之一。
花兒并不是一朵花,而是一種民歌,因歌詞中把女性比喻為花朵而得名。其產生時間,學者多以明代初年界定。花兒以愛情為主線,多方面展現(xiàn)各個時期的社會生活,廣泛流傳于青海、甘肅、寧夏、新疆等中國西北部,被譽為大西北民歌之魂,因歌唱形式散漫,也叫“漫花兒”。
在返回銀川途中,出生山區(qū)的楊雪談及“花兒初體驗”時稱,父母干農活時會“漫”上幾句花兒,緩解勞累,在潛移默化中,她也會“漫”幾句。求學期間,流行音樂在同齡人中盛行,她因哼唱花兒還曾被當成另類。成為花兒傳承人后,她逐漸意識到,花兒的傳承更需要年輕人的參與。
創(chuàng)新:向流行音樂“取經” 從田野走向舞臺
近日在“中國花兒之鄉(xiāng)”甘肅臨夏州和政縣舉行的“中國花兒大會”上,楊雪與各地花兒歌手同臺演出,相約在田野中尋找花兒“味道”,新疆師范大學聲樂教師副教授馬巧梅也是其中一員。馬巧梅接受專訪時表示,花兒的保護、傳承,需建立在適應現(xiàn)代人審美需求的變化中。
馬巧梅說,花兒在配樂上可以向流行音樂“取經”,甚至在創(chuàng)新中可以傾向于說唱音樂,這樣更符合年輕人的口味,也便于他們去接受、去傳唱。
對于馬巧梅的觀點,甘肅籍青年音樂人段興華表示贊同。6月16日,位于蘭州新區(qū)職教園區(qū)的蘭州信息科技學院迎來20周年慶,段興華是演出嘉賓之一,他的演唱節(jié)目《花兒》加入說唱元素,同學們手里揮舞著手中小旗,吶喊聲、尖叫聲響徹場館,全場沸騰。
“許多年輕人不喜歡傳統(tǒng)民間音樂,覺得土、不上檔次。”段興華曾在接受采訪時坦言,他多次嘗試將傳統(tǒng)民歌、小調與當下流行的說唱、電音相結合,包括《花兒》在內音樂作品短短幾天內便可達到上百萬人次的播放量。
“這就是花兒本身的魅力。”段興華將花兒比喻成一個美麗的姑娘,“創(chuàng)作只是幫她扎了個馬尾辮,梳了個齊劉海,美的還是她本身”。
花兒還能怎樣“變身”?臨夏州民族歌舞劇團給出答案:花兒劇。
該劇團摸索創(chuàng)作以花兒格律編寫唱詞,融合文學、表演、導演、舞蹈、美術等,以1965年創(chuàng)演的第一部小型花兒劇《試刀面》為標志,確立了花兒劇這一劇種,先后創(chuàng)作演出了《花海雪冤》《牡丹月里來》《雪原情》《霧茫茫》《迎春花兒開》《布楞溝的春天》《幸福像花兒一樣》等10多部不同題材的花兒劇。
“運用4首原汁原味的傳統(tǒng)河州花兒。”花兒劇《布楞溝的春天》音樂總監(jiān)、作曲李海魂曾說,該劇借鑒河州花兒、河州小調、河州賢孝、河州平弦,將多種藝術元素糅合,形成全劇12段舞蹈音樂,44段唱腔。從序幕曲到尾聲,輕松明快,激越動聽。
傳承:用新技術手段延續(xù)“一方人唱一方歌”
在中國花兒大會期間,中央音樂學院博士,中國人民大學藝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齊柏平以學術角度解析花兒。他說,花兒在山村、平原、田野、市井演唱,歌唱者融于自然,表達深沉的愛,最大特點便是自適,自己感到舒服即可,好壞由別人評說。因此他建議,不僅要重視“一帶一”的口傳心授,也要加強“一對多”的傳播,更要重視群體性,發(fā)動學生、村民自己來唱歌,形成以歌會友、以歌傳情的局面。
“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眾多,哪些適合在學校中大面積開展進行,這沒有統(tǒng)一標準,也不是一刀切的事情。”寧夏大學教育學院教師韓煦認為,這需要相關專家、學者與官方人員共同研究確定。
中國藝術研究院二級研究員鄭長玲坦言,隨著社會發(fā)展,西北地區(qū)民眾與外界的交往趨于頻繁,他們開始走出大山,去往城市謀生。因此,越來越多人不再身處“雞犬之聲相聞”的鄉(xiāng)土社會,而是高樓大廈的標準化都市。伴隨他們成長的花兒就此成為情感依托和精神家園,或是一種對遠方家園的追憶和歸屬。
對此,鄭長玲表示,一方面需修復花兒存在和延續(xù)的文化生態(tài)環(huán)境,實現(xiàn)“一方人唱一方歌”;另一方面則需激發(fā)內在生命力,在傳承和保護的思路下探索新途徑。
不少學者認為,花兒屬于民間文學范疇,有其自身的傳承規(guī)律,官方干預過多,客觀上會限制花兒自主傳承。因此,既要做好“原汁原味”的保護,又要探索花兒舞臺化、戲劇化,不僅需要官方和學者及歌手,更需要民眾參與其中。
北方民族大學中華民族共同體學院教師王瑞表示,以往對于花兒的傳承和保護比較注重花兒的歷史、流派、唱調、歌詞等,但還需清醒認識到,花兒還是小眾音樂,西北地域之外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花兒是什么,無法產生共鳴。
與花兒面對相似境遇的戲曲,在互聯(lián)網時代下做了相關嘗試,如短視頻平臺與京劇演員發(fā)起“笑出國粹范”主題挑戰(zhàn),活動上線次日,就吸引3萬人參與,擁有超過25億人次的點擊量。對此,王瑞認為,通過類似渠道,可以讓年輕人感覺花兒是可觸及的,是身邊文化,不再有距離感,但也需要認識到,短視頻平臺傳播是碎片化的,如何抓住花兒特點,讓大眾對花兒有積極正面的認知,還需大量的研究、實踐工作。
交流:各民族共創(chuàng)共享 匯聚在“花兒之鄉(xiāng)”
作為花兒傳承基礎的“花兒會”是大型群體民間活動,活動參與度和群眾基礎尚可,多分布在甘肅、青海、寧夏等地,僅在甘肅境內就有124處花兒會。以剛舉行的中國花兒大會為例,3天內,當?shù)毓步哟慰?2.67萬人次,旅游總收入2.18億元人民幣。
陜西師范大學民族學博士朱健彪認為,花兒并不是某一民族的貢獻,而是各民族共創(chuàng)共享的文化成果,體現(xiàn)了漢語文化群集體智慧。中央民族大學教授崔玲玲認為,花兒流傳過程中,在廣闊高峻的山間田野里,各民族青年用花兒表達愛慕和追求,但在互訴衷腸時,經常出現(xiàn)語言障礙,只好用多種語言交替演唱,因此,可以看到漢語和藏語、保安語等融合,因此花兒包含民俗學、地理學、語言學等內容,不僅吸引了中國西北學者的關注,也讓美國、日本等國家學者熱衷研究此領域,并取得不少成果。
“臨夏是花兒的故鄉(xiāng),是花兒的發(fā)祥地和最主要的傳唱地,被中國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授予中國花兒之鄉(xiāng)的稱號。”臨夏州委書記郭鶴立介紹說,臨夏為深度挖掘花兒文化內涵,培育打造花兒文化產業(yè),先后實施臨夏花兒歷史博覽傳承中心、花兒劇院等項目,創(chuàng)辦《中國花兒》雜志,培養(yǎng)花兒非遺傳承人,舉辦高水平花兒學術研討會以及花兒歌手大獎賽等。
更難能可貴的是,不少民間收藏家將5300多件花兒歷史文獻資料捐贈臨夏州博物館,包括明清以來學者謝縉、王竑、吳鎮(zhèn)對花兒的記載、吟詠、研究等相關著作,也有朱仲祿、王紹明、蘇平等歌手的膠木唱片、磁帶、光碟等,集中展示了花兒藝術產生、發(fā)展、演變、流布的歷史脈絡。臨夏州博物館也由此成為全國花兒文獻資料最豐富、體系最完整的收藏之地。(完)(《中國新聞》報 作者 艾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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