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物為伴 雅居生活——一部生活美學指南《長物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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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許馨儀 于園媛

精選藝術典籍，通過翻閱一本書，體會中國人豐富的內心世界，打開一扇與經典對話的大門，汲取書中智慧，鑒古思今，追求有情趣、有品位、有格調的美好生活。

長物，原意為“多余之物”。唐白居易詩《銷暑》云：“眼前無長物，窗下有清風。”宋代王禹偁更在《送渤海吳倩序》中直言：“視金玉如長物，以文學為己任。”“身無長物”一詞，已在形容貧窮之外多了幾分贊揚清廉儉樸之意。而明人文震亨編撰的《長物志》，反而以“長物”為書名，全書共十二章節，將園之營造分為室廬、花木、水石、禽魚、書畫、幾榻、器具、衣飾、舟車、位置、蔬果、香茗十二類。這些說來“無用”之物，不僅供人消遣賞玩，也彰顯著主人的生活品位、韻致才情，是身在其中的文人借以建立精神生活的媒介。

文震亨，字啟美，晚明蘇州人，是大名鼎鼎的文徵明的曾孫。他家富藏書，長于詩文繪畫，善園林設計。清代校閱此書的學者伍紹棠曾評價道：“蓋貴介風流，雅人深致，均于此見之。”《長物志》被認為是指導文人造園的重要文獻，從屋宇園林到室內裝修，從花木水石景觀到家室陳設，書中都詳細地給出了設計要求和審美標準。我們可以在書中找到營造家居高雅藝術氛圍的方法，包括室內尤其是書齋用品的購置和陳設，也能從中了解什么是文人空間里應該擁有的物品，以及如何雅致地、符合身份地使用它們。《長物志》又很像一本雅致生活居家指南，它在寫作之時就已經隱含了高雅文人趣味生活的教科書這一性質。因此，文震亨在成書之際廣邀名士審定，其實也是為了引導藝術化的生活方式，讓“長物”思想隨之廣遠流播。

《長物志》有多種版本流傳，其中主要的有三類：一是明末木版，三冊，全書各卷均注雁門文震亨編、東海徐成瑞校，卷首有序云“友弟吳興沈春澤書于余英草閣”，未注明雕版時間。二是清代幾種版本，其中包括乾隆年間手抄本（見于《四庫全書·子部·雜家類》版）、《硯云甲乙編》版（清末上海申報館鉛印本）等版本。三是民國時期各版本，其中包括《古今說部叢書》版（民國四年再版,中國圖書公司和記印行本）、《說庫》版（民國四年上海文明書局石印本）、《叢書集成》版（沈春澤序,民國二十五年商務印書館鉛印版）、《美術叢書》版（沈春澤序,伍紹棠跋,民國十七年神州國光社本）、《申報館叢書》版等多個版本。

對長物志的白話校注，以陳植編寫的《長物志校注》最有學術價值。該書由陳植校注、楊超伯校訂、陳從周作序，卷首保留沈春澤原序，卷后有伍紹棠原跋，另有附一《文震亨生平事跡有關資料》、附二《明末文震亨氏的造園學說》（陳植撰）、附三《長物志校注引用參考書目》。該版本資料翔實，內容豐富，對原文中的很多器物、典故、動植物名稱等加以注解。

《長物志》被視為明代的生活美學指南，是明代的文人對歷史的總結和對美好生活的描摹，表達出中國傳統文人趣味和“雅、古、隱”的精神追求。項鴻祚在《憶云詞甲稿序》中寫道：“不為無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時異境遷，結習不改，霜花腴之剩稿，念奴嬌之過腔，茫茫誰復知者？”人生有限，這些看似無益之事，卻往往是有限光景里最美好的點綴。如今我們看《長物志》，不僅能理解古代文人的生活范本，對當下而言，它也是一本可操作的生活指南，像文震亨在書中所說，通過日用的平常物，為自己營造一片桃花源，物盡其用，在使用中發現平凡生活的美好。

《光明日報》（2023年09月10日 11版）

來源：光明網-《光明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