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高山》：點亮大山女孩的人生夢想

【文藝觀潮】

作者：李蕾、牛夢笛

數(shù)病纏身，卻能跋山涉水，走出十多萬公里的家訪路，尋找村落中因貧困而失學的孩子；生活清苦，連看病都舍不得花錢，卻甘將所有付之教育，捐出累計上百萬元的全部獎金和大部分工資；苦口婆心，常把“一個女孩子念書，可以改變一家三代女性的命運”的話掛在嘴邊——這是“七一勛章”獲得者、全國優(yōu)秀共產(chǎn)黨員張桂梅的感人事跡，也是根據(jù)張桂梅真實事跡改編的電影《我本是高山》中的動人情節(jié)。

該片11月24日上映，以生動細節(jié)、真摯情感、詩意呈現(xiàn)，為觀眾打開了一扇從藝術(shù)角度深入了解張桂梅，感受其高尚人格、堅忍精神的窗口。很多流著淚看完影片的觀眾從中讀懂了張桂梅的無私奉獻、無怨無悔，也明白了這群山村師生的內(nèi)心堅守和理想追求。日前，中國電影評論學會召開了專家觀摩研討會，對該片給予了肯定。與會專家認為，“張桂梅們”是推進社會文明進步不可或缺的力量！

電影《我本是高山》劇照和海報。資料圖片

不僅展現(xiàn)了高光時刻，也表現(xiàn)了艱難困苦

如何將張桂梅這個已經(jīng)為人所熟知，被很多文藝作品表現(xiàn)過的人物，塑造得立體豐滿有新意，既適應當下觀眾的審美心理，又能展現(xiàn)深刻的精神內(nèi)涵，成為橫亙在這部人物傳記片面前的一道難題。創(chuàng)作者從整合素材入手，進行破題。已是花甲之年的張桂梅半生坎坷、半生奉獻，擁有豐富的經(jīng)歷和感人的故事：很小就沒了母親，十多歲從家鄉(xiāng)黑龍江來到云南支邊；三十多歲丈夫因病去世后，自愿前往地處邊遠的華坪縣中心學校，自此扎根山溝溝；五十多歲時，在當?shù)卣蜕鐣鹘绲闹С衷拢⑷珖谝凰赓M女子高中——華坪女子高級中學；十幾年來，她帶領(lǐng)一群年輕教師，克服重重困難，幫助幾千名大山女娃上高中、考大學，用知識改變命運……在張桂梅人生諸多高光時刻和重大轉(zhuǎn)折中，作品選取創(chuàng)辦女子高中最艱難的前三年為講述范圍，從2008年女子高中成立講起，以首屆學生參加高考的倒計時為時間軸，講述張桂梅面對資金短缺、師資匱乏、條件惡劣，家長不支持、同事不理解、學生不自覺等不利因素，始終不言放棄，堅持辦學，帶領(lǐng)第一屆學生實現(xiàn)參加高考綜合上線率達100%的非凡經(jīng)歷。

“自然擊你以風雪，你報之以歌唱；命運置你于危崖，你饋人間以芬芳。”正如《感動中國》頒獎辭所說，張桂梅始終以怒放的生命狀態(tài)，向世界表達倔強。不過，她這朵“崖畔的桂、雪中的梅”不只有“凌寒獨自開”的傲骨，也有接地氣的煙火味和暖人心的人情味。面對家里有事跟她請假的女老師，她當時表現(xiàn)得有些冷漠，之后卻向女老師真誠道歉，“為了這群小孩子，委屈了你們這群大孩子”；面對人們?yōu)樗尾∧技木杩?，她欣然接受，可轉(zhuǎn)身就用這筆錢給聽力障礙的學生裝了人工耳蝸；面對無心學習的女娃，她會厲聲呵斥，也會拿錢補貼她的伙食費，監(jiān)督她喝牛奶補充營養(yǎng)；她不允許學生在宿舍里養(yǎng)動物，卻專門在操場給學生養(yǎng)的鵝修了間鵝舍，還在暴雨肆虐的夜晚把鵝抱進屋……創(chuàng)作者先抑后揚，沒有回避張桂梅遇到困難時的焦慮迷茫以及對待工作時的嚴格苛刻，而是通過細膩的心理描寫和豐富的生活細節(jié)鋪陳她的心路歷程，表現(xiàn)她在日常工作生活中的努力堅守以及關(guān)鍵時刻迸發(fā)出來的精神力量。這種表現(xiàn)手法以親切感、真實性，拉近了人物與觀眾之間的心理距離，使作品更具戲劇張力和精神感召力。

電影《我本是高山》劇照和海報。資料圖片

思考女性如何探索精神世界，獲得心靈成長

電影深深打動人心的不只是豐滿立體的人物形象，還有在困難中開花、在堅守中結(jié)果的巾幗力量和具有現(xiàn)實意義的女性話題。片中，女學生們在學校操場上、在奔赴高考考場的路上一遍遍齊聲朗誦她們的誓言：“我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巔俯視平庸的溝壑。我生來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偉人之肩藐視卑微的懦夫！”一字一句，不僅回蕩在大山深處，成為整部電影的精神內(nèi)核，更縈繞在觀眾心頭，引發(fā)社會對這些山中女娃現(xiàn)實困境的關(guān)注。

在邊遠山村，要想扭轉(zhuǎn)因女孩受教育程度低而形成的各種社會問題并非易事，這不僅是對教育資源的考驗，更是對陳舊觀念的顛覆?！段冶臼歉呱健酚么罅抗P墨詳細講述了女高中生們自我意識覺醒的過程：淺層是生存意義上，表現(xiàn)女性如何解決溫飽問題——女孩們剛進女子高中，很多是為了有口飯吃、有地方??；中層是情感意義上，展示女性如何追求情緒的安定、尋找情感的歸屬——在張桂梅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女學生們逐漸理解了她的良苦用心，開始認真聽講；深層是存在意義上，思考女性如何探索精神世界，獲得心靈成長——在張桂梅“去當醫(yī)生，當律師，當老師，當兵，當護士”的激勵和教導下，女學生們通過刻苦學習，擁有了掌控自己人生的能力。從“被人定義”到“由我做主”，從堅強無私的“她”，到自愛自信的“她們”，《我本是高山》中張桂梅和女高中生之間女性力量的傳承故事，為女性題材創(chuàng)作進行了有益嘗試，打開了想象空間。

電影《我本是高山》劇照和海報。資料圖片

“桂梅們”是推動社會進步的無窮力量

一所學校，幾位老師，一群學生——《我本是高山》沒有受限于傳記體以個人事跡為“生命線”的陳規(guī)，塑造了一組女子高中的師生群像。畢業(yè)后和女友一同來女子高中任教的盧老師，在女友受不了高強度的工作離開時，毅然留了下來，一直陪孩子們走到高考；在張桂梅幫助下，通過考學走出大山的付春盈，又成了女子高中的數(shù)學老師，給學生們傳授知識的同時，也成了她們心目中的榜樣；女學生山英學習基礎(chǔ)薄弱、家庭條件困難，多次萌生放棄學業(yè)、外出打工的想法，卻在母親、姐姐相繼去世后，堅定了通過學習實現(xiàn)人生逆襲的決心……這些人物在張桂梅精神的感召下，對信仰堅守、為理想奮斗，也成為各自人生賽道上的“張桂梅”。

這種感動還在更廣闊的領(lǐng)域傳遞。高考前，老師帶學生們登上山頂、眺望遠方時說，“正北方向690公里，就是四川大學了”“往東2200公里，廈門大學，出門就能看見大?！薄胺^這些山，我們一起走出去”；結(jié)尾處，高考成績出爐，“唐小萍482分”“王彩娥395分”，師生們的歡呼聲響徹云霄……影片中一組組數(shù)字震撼人心。“高考出分那場戲，是夢想照進現(xiàn)實，是張桂梅和所有師生努力三年的成果?！币晃晃⒉┯霸u人評價道。某短視頻博主感慨，“知識改變命運，我建議家長們都帶著孩子去看一看”。隨著一波致敬張桂梅的評論在網(wǎng)上“刷屏”，觀眾在與現(xiàn)實中的人物以及片中人物隔屏相望時，審視自我、思考人生，進而獲得思想啟迪，形成了一種“每一次努力生長都在通往春天”的昂揚信念。而這種影像世界與現(xiàn)實生活相互映照、相互影響的過程，最終將化為推動社會進步的無窮力量，凝聚成新時代積極的精神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