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興文藝片 就靠“院轉網”？No！

由羅晉、聶遠、黃覺等主演的電影《灰燼重生》近日登陸流媒體平臺。這是繼《春潮》之后，又一部“院轉網”的文藝片。無獨有偶，另一部院線文藝片《尋狗啟事》也在《灰燼重生》上線的兩天后登陸流媒體。院線電影轉網絡播出，似乎已成為目前文藝片的一條新出路。

受拍攝成本影響，高投入的商業大片在網絡播出并不容易回本。但對于中小成本的文藝片來說，改走網播路線以擺脫其與商業大片在線下的競爭，卻顯然可行得多。但是否“院轉網”就是文藝片走向普通觀眾的萬能捷徑？從《春潮》到《灰燼重生》和《尋狗啟事》的實踐看，答案并沒有那么簡單。

■“強捧”之下，其實難副

6月25日，犯罪劇情片《灰燼重生》在優酷獨播。6月30日，根據同屬阿里系的燈塔專業版數據，該片曾以超7000的熱度排名優酷單日電影熱度榜的榜首。事實上，除了有明星加盟，《灰燼重生》良好的宣發效果或許真要感謝其“血統”——作為阿里文娛“薪火計劃”的其中一部作品，《灰燼重生》得到了由燈塔全程參與整合營銷的支持。為了讓這部相對小眾的藝術片進入大眾視野，燈塔安排了直播式的“線上觀影團”，并收獲了逾10萬的點贊；搭建了抖音話題頁并要求藝人配合“營業”，實現了對超過1400萬用戶的觸達；在微博同樣進行了強勢推廣，相關話題閱讀量達1.5億次。此外，影片上線時除了舉行了“沖擊播首映禮”，燈塔學院還聯合了導演李霄峰及多位業內專業人士，對影片進行了多維度的深度解讀。

但強勢的推廣所帶來的熱度似乎并不持久。根據燈塔數據顯示，影片在上線頭兩天熱度最高，之后便一路下行。7月4日，上線10天的《灰燼重生》在優酷單日電影熱度榜已跌至第四位，不但被上線2天的《尋龍寶藏》和上線5天的《狄仁杰之奪魂夢魘》超越，甚至也不及上線已經19天的《陸行鯊》。這三部影片均為標準的網絡電影，其中《陸行鯊》講述的是一條被水下基因實驗室圈養的鯊魚因基因融合變異成獨特的“陸行鯊”，在逃出實驗室后一路攻擊人類的故事。

■來自觀眾的批評與失望

《灰燼重生》由青年導演李霄峰執導，他的導演處女作《少女哪吒》曾獲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和“最佳新導演”提名及上海國際電影節亞洲新人獎“最佳編劇”提名。而新作《灰燼重生》在線上播出前便收獲了一定的圈內名氣，該片曾在2017年的首屆平遙國際電影展藏龍單元獲“最受歡迎影片”提名。但在今年影片正式上線10天后，其豆瓣評分卻并未“及格”，2967位觀眾打分，得分5.9分。

《灰燼重生》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十年前，工人徐峰在繼父死后遠走，警察陳維坤沒有在命案中發現任何線索； 十年后，醫生王棟偶然進入陳維坤的視野，此時面目全非的徐峰也回到斯城，曾經的心靈秘密開始慢慢釋放……影片的最大懸疑設置在故事開始沒多久便被不少觀眾猜出真相，而導演跳躍的剪輯方式和緩慢的鏡頭節奏也讓觀眾感到不適。在豆瓣上，不少觀眾對影片給出了諸如“形式大于內容”“太浮夸了”“野心很大但能力有限”“邏輯不自洽”等評語。影評人“路西法爾”形容，這是一部“乍看起來沒什么毛病，但隱隱約約覺得別扭，仔細一想又有大缺陷的電影”。至截稿時止，39.5%的豆瓣用戶給了該片3星，27.2%給了2星，《灰燼重生》評分僅高于14%的犯罪片和24%的懸疑片。

■質量好的，卻不叫座

6月27日同在優酷上線的《尋狗啟事》跟《灰燼重生》狀況不同。該片缺乏明星陣容，上映前后也無甚宣傳陣勢。但影片在豆瓣的評分為6.9分，遠比《灰燼重生》要高。只是，截至7月4日15時，打分者只有863人。此外，該片在優酷單日電影熱度榜單上，最高熱度也不到3000，上映至今只有6月29日一天勉強登上榜單——以第30名排在榜末。顯然，《尋狗啟事》質量過關但并不“叫座”。

該片是魯迅美術學院影視專業教師蔣佳辰自編自導的長片處女作。他憑該片在2018年上海國際電影節亞洲新人獎上被提名“最佳編劇”，而影片男主角丁溪鶴則獲得了“最佳男主角”。當時評委宋佳曾評價說，《尋狗啟事》“故事有趣，表演樸實”，是難得一見的優秀處女作。

出生于遼寧沈陽的蔣佳辰講述了一個頗接地氣的家鄉故事：即將碩士畢業的張廣勝不慎丟失了教授托他照看的寵物狗，為了不影響教授對他留校的“承諾”，他使出渾身解數去尋找，但經過一系列遭遇后，他發現自己一直想掙脫的人情社會的桎梏，已影響到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那幾個人……影片風格質樸、手法嫻熟，從鏡頭到表演均不炫技，但全程方言卻讓文藝片與普通觀眾之間本就有的距離感又被拉遠了幾分。

■“難搞”的不止影院經理

分辨《灰燼重生》和《尋狗啟事》與網絡電影的不同，關鍵看兩片開始之前的放映許可證，即“龍標”。再仔細分辨，便會發現兩片取得放映許可證的時間分別為2017年和2018年——文藝片的生存艱難可見一斑：一部電影在拿到“龍標”兩三年后依然沒有找到在院線放映的合適“機會”——當然，有“龍標”就可以隨時上映，但影院會不會給排片卻是另一回事。

如今跟隨《囧媽》《肥龍過江》《大贏家》《我們永不言棄》等商業片的步伐“院轉網”，文藝片找到了一條“曲線救國”之路。只是，即便逃過了院線經理排片那一關，文藝片仍然要面對受眾欣賞習慣甚至影片本身質量的考驗——“強捧”之下其實難副的《灰燼重生》和質量較好卻缺乏“出頭”機會的《尋狗啟事》都是例證。

怎樣的文藝片適合在線上“重生”？諸如《灰燼重生》這樣的犯罪懸疑題材本應該擁有不小的機會。因為懸疑一向是網絡電影幾大熱門標簽之一，愛奇藝“迷霧劇場”近日佳作《隱秘的角落》的火爆，也印證了此類題材在線上的受歡迎程度。只是，《灰燼重生》并不如豆瓣評分8.9分的《隱秘的角落》那般令觀眾滿意。

另一個可效仿的模式是更早些時候上線流媒體的《春潮》——該片既有郝蕾、金燕玲這樣的實力派明星撐場，又通過北京電影節的線上放映先行“圈粉”，再加上影片上線后引導了一波女性話題的討論，最終成就了一次文藝片“院轉網”的勝利。其中，因為影片本身質量和片方適當引導所帶來的話題熱潮是《春潮》的成功關鍵，如“你與母親的關系決定你和世界的關系”“哪里有什么平靜，愛恨交織才是生活”“為什么最愛你的人,傷你卻是最深”“單親母親的倔強，談單親家庭如何讓愛歸位”等自媒體相關文章的標題，便充分證明了原為小眾文藝片的《春潮》成功“出圈”，進入大眾話題的領域。跟《灰燼重生》和《尋狗啟事》在優酷平臺“VIP可看”的模式不同，《春潮》在愛奇藝走的是更大膽的“付費點播”模式，雖票房數據未公開，但該片在豆瓣上超過3.8萬人評出7.2分的熱度，或許是這部去年6月就已亮相上海國際電影節、但之后始終未曾有機會全面公映的文藝片之前所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