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孤注一擲》導演申奧、主演張藝興、王傳君：真實是這部電影的最大力量

【環球時報記者 張振 牛小曼 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邵群玉】8日，揭秘境外網絡詐騙全產業鏈內幕的犯罪電影《孤注一擲》上映。該片取材自上萬起真實詐騙案例，講述程序員潘生（張藝興飾）、模特安娜（金晨飾）被海外高薪招聘吸引，卻落入詐騙集團頭目陸經理（王傳君飾）的境外詐騙工廠陷阱的故事。截至9日下午，該片總票房（包括點映及預售總票房）超過8億元人民幣。此前，該片點映及預售總票房過5億，成為中國影史點映總票房冠軍。《孤注一擲》導演申奧、領銜主演張藝興、王傳君在接受《環球時報》采訪時，分享了電影創作的許多幕后故事。申奧告訴記者，影片的創作初衷來自身邊人的真實經歷，犯罪只是背景，“我們更需要做的是把觀眾視點聚焦在人性、良知和正義上，而不是用殘忍的事件去吸引眼球”。

申奧：最想講人性的善良

環球時報：這部電影的創作初衷是什么？如何從上萬件真實案例中篩選出典型？

申奧：創作初衷來自我的好朋友，他的小學同學經歷了電影中類似的事，最終走上絕路。這件事給了我很大的刺激和警醒，于是決定把這類題材搬上銀幕。還有一位程序員的案例讓我印象特別深，有人邀請他去旅游，到了之后對方直接把他扣下來。他可以聯絡國內，卻不敢說自己在哪，一直回不來。很多案例其實都有高度相似的地方，我們提煉了典型的案例和人物，把其中比較有戲劇沖突的部分篩選出來，最后編織成現在的故事版本。

環球時報：此類現實主義題材的尺度如何把控？

申奧：在我看來，真實是電影中的最大力量。其實現實生活中的案件比電影展現出來的殘忍很多倍，但要講究分寸感，應該點到為止。我們更需要做的是把觀眾視點聚焦在人性、良知和正義上，讓大家提高警惕意識，而不是用殘忍的事件去吸引眼球。犯罪只是整個電影的背景，我們最想講的還是關于人和人的信任，人性的善良。

環球時報：哪句臺詞印象最深？犯罪集團洗腦式的口號是怎么想出來的？

申奧：詠梅飾演的反詐警察有句獨白：“人有兩顆心。一顆是貪心，一顆是不甘心。”這也是這部電影想要表達的。而像“想成功，先發瘋，不顧一切向前沖”這些口號，是我們在查資料時發現詐騙集團每天會出早操，伴隨著節奏強烈的音樂，有人邊喊口號邊給員工洗腦。我們在網上找到很多詐騙集團和傳銷集團員工常用的順口溜，編到劇本中。

環球時報：你曾說選擇張藝興飾演潘生是想看“陽光墜入黑暗”，能否展開說說？

申奧：藝興生活中是個特別愛笑健談，跟人打交道、溝通都非常陽光開朗的男孩。但片中他被關到一個很恐怖、戒備森嚴的詐騙工廠，我想要尋找一種反差感。

環球時報：較高的觀眾期待會有壓力嗎？

申奧：是壓力也是動力。從電影層面上，希望觀眾覺得是一部好看的電影；從社會意義上，希望有人因為看了片子可以遠離詐騙。一部電影拍完后，就要把它的全部交給觀眾，交給市場。我們會認真聽反饋，再修正下次的創作。

張藝興：這是我盡所有努力的作品

環球時報：初次看到《孤注一擲》劇本的感受是什么？

張藝興：我看過劇本后只有一個想法：天呢，這能拍嗎？這能播嗎？各種被打、被電擊等慘不忍睹的畫面。這種題材很難得，劇本框架結構很扎實，從頭到尾非常清晰地講述故事，描寫每個人物的性格。看過劇本后，我跟導演見面聊了自己對角色的思考，大家一起努力，就有了現在的呈現。

環球時報：對潘生這一角色如何理解？你個人與角色有何相似之處？

張藝興：潘生是向陽而生的人，他渴望陽光，向往正義。他也是個有棱角的“高精尖”程序員。電影開始的那一幕，他因為公司的不公正待遇，分分鐘侵入公司網站，留下一場惡作劇轉身離開。這是我所理解的“潘生的驕傲”——此處不留我，自有留我處。相似之處就是我們都很執著，甚至是執拗。

環球時報：這個人物經歷了哪些心理變化？是否有過動搖？

張藝興：潘生的人物變化有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發現被騙后不服氣。第二階段看上去慢慢被同化，跟詐騙集團成為一伙。第三階段，當大家以為他真的被同化時，其實潘生一直想逃跑，并且想幫助其他人一起逃走。他想盡各種方法，比如在錢上寫求救信息、拍照時比手勢發給朋友等，這些細節太多了。

潘生也動搖過，有一場戲安娜對他說：“要不你留下來吧，他們挺喜歡你的。”這句話觸動了潘生的內心，這是潘生一直所渴望的“自我實現”。但是當他看到安娜被陸經理欺侮時，意識到絕不能留下來。

環球時報：在飾演潘生時加入了哪些自己的想法？

張藝興：我在心理層面做了一些設計，補充了人物背景，比如潘生的性格，包括三個階段的不同變化，都是我自己的理解。其實潘生不壞，只是社會經驗不足，把職場的實力比拼看得很重。所以我在構建角色時會注重“我很需要別人肯定”的設定，這也是他會在犯罪集團動搖的原因，因為他似乎在這里找到了實現自我價值的路徑。導演給我看過大量的資料，給我對人物理解提供了很大支撐。

環球時報：拍攝時有壓力嗎？有哪些特殊體驗？

張藝興：壓力很大。這種壓力來源于美術置景還原的真實環境，一進那個房間我就很壓抑。有一場戲我被人拿槍指著，那一秒鐘我真的感受到壓迫和恐懼。最難的一場戲是在廁所，我要把寫著求救信息的紙從馬桶里撈出來塞到嘴巴里。一開始我會擔心馬桶不干凈，但只要聽到導演喊開始，就沒有雜念了。

環球時報：出演這部作品最大的意義是什么？希望觀眾如何評價你的表演？

張藝興：這是部非常好的反詐騙電影，最重要的意義是希望大家不要上當受騙，“不聽、不看、不點擊”，也希望還在困局中的人能盡早回家。影片中有一幕，久違的陽光照射進潘生的眼睛，潘生睜眼看到陽光和安娜獲救時臉上那種欣喜，他知道自己做的這一切是有回報的。潘生希望用自己的能力把所有人解救出去，這是他存在的意義。這是我這個階段盡所有努力帶來的作品，希望大家會喜歡。

王傳君：為演這個反派模仿禿鷲

環球時報：為演好陸經理做了哪些功課？

王傳君：陸經理是詐騙團伙的中高層頭目。之前我對反詐不太了解，創作時導演給了我很多紀錄片資料，很多真實案例非常令人震驚。我們有非常優秀的造型老師，設計出陸經理“帶著金表、木頭手串、梳著大背頭”的外貌。我還模仿了禿鷲的特征，吃飽的禿鷲依然盤旋在所有人周圍，仿佛隨時能再叼一口，所以我大部分時候的體態是像禿鷲一樣往前探著。

環球時報：片場有哪些印象深刻的故事？

王傳君：劇中有句詐騙團伙的口號，“今天睡地板，明天當老板”，我們拍攝時把地板氣味都還原出來了。現場將近300多個工作人員和群眾演員共用一個洗手間，40度的攝影棚里沒有空調，用氣味還原氣氛。這種氣味待久了都聞不出來，“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自然而然就會融入進去。

環球時報：陸經理“前一秒殺人，后一秒拜佛”時是怎樣的心理狀態？

王傳君：他其實是麻木的，因為這種事他已經干了無數遍。但是畫面確實勾起很多觀眾朋友的興趣，讓更多人認識到陸經理內心的欲望。希望可以通過這些小的切入點，帶大家感受片子里更多細節。

環球時報：與張藝興、金晨搭戲的感覺如何？

王傳君：有一次導演給我打電話，告訴我潘生的演員定了張藝興，他們見面坐下來聊了幾句后，導演認定“就是他”。拍攝時我也很驚訝，大家都不像是在表演，都很自然，看著他們的眼睛就會讓你相信當下的事情，很快就能融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