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慶街“四大天王”之一、草根藝人“老通城”病逝 一代碼頭文化謝幕

2018年7月12日“老通城”在表演中

當(dāng)年“老通城”成為新“四大天王”

早年的老“四大天王”

楚天都市報記者 夏雨 攝影：楚天都市報記者 朱熙勇 蕭顥

“老通城！”“誒——”

“唱首歌聽哈子。”“OK！”

弓著背的“老通城”步伐矯健，聞聲越過身前的餐桌，來到點歌的客人前掃動琴弦，眼角順從年齡已耷拉下來，一雙電眼仍倔強直飛。這是2018年夏天的吉慶街，那一年“老通城”和他的斗志清晰可見。

但彼時曾對楚天都市報記者說，“我還要再干個10年”的“老通城”，最終沒能實現(xiàn)愿望！

7月30日，吉慶街“四大天王”之一、草根藝人“老通城”呂文禮病逝，享年56歲。

連任“四大天王”

“吉慶街是我的家，我永遠不會離開”

老通城出生在河南周口，12歲曾考上河南省越調(diào)劇團，18歲不幸患上強直性脊柱炎，他在病床上躺了兩年，從此也落下了病根——腰再直不起來。

1993年，經(jīng)一位遠親姐姐的邀請，老通城勇闖武漢，并把吉慶街當(dāng)做家。

關(guān)于藝名，早年間的他在吉慶街一家叫“老通城”的知名酒樓為馮鞏唱歌，馮鞏夸他：“你這一段唱得太好了，今天咱們有情相約在‘老通城’，以后你的藝名就叫‘老通城’。”

“吉慶街的晚上，燈火輝煌，男男女女的客人來來往往……”這句歌詞來自老通城的原創(chuàng)《我要歌唱》。

人來人往的吉慶街愈夜愈烈，夜幕降臨人間煙火升起，食客們陸續(xù)光臨，藝人們吹拉彈唱、客人們劃拳行令。酒樓挨著酒樓，里面是包房，外面是排檔。老通城20余年在這條170米的小街做草根藝人，送走黃昏、迎來晨光。

“再也沒有哪條街像吉慶街這樣充滿市井氣，也沒有哪個城市的人像武漢這么包容了。我很清楚，這里就是我的根據(jù)地。”老通城曾說。

上世紀(jì)90年代，作為吉慶街第一批街頭藝人、擅吉他彈唱的他和拉二胡的麻雀、演唱印度歌曲的拉茲、手持黃瓜講笑話的黃瓜并稱吉慶街“四大天王”；2008年，歷經(jīng)半余月的層層選秀，老通城、麻雀連任，和變臉的一撮毛、會唱歌的莫妮卡成為新“四大天王”。

獲獎后的老通城興奮地說：“吉慶街是我的家，我永遠不會離開。”

朋友眼里的樂觀男人

“我要推著輪椅去吉慶街上班”

但老通城還是離開了。

繼拉茲去世、黃瓜失蹤、麻雀失聲、一撮毛養(yǎng)病、莫妮卡離去后，老通城病逝，宣告“四大天王”時代的終結(jié)。

金滿樓酒樓在吉慶街開了30年，現(xiàn)任老板胡莉10年前從媽媽手上接手生意。這里也是老通城常來唱歌的地兒，7月30日，胡莉聽聞他去世，感到“非常震驚”。

2018年，老通城因為老病強直性脊柱炎做了腰部手術(shù)，胡莉前往老通城位于香港路的家中探望。

“他走路有點困難，拄著拐杖，看到我的時候，很感激。我們在吉慶街認(rèn)識二十多年了，都有感情，他說他還想去吉慶街上班。我說‘你這個樣子怎么去呢？還是要保重身體啊！’他說他要推著輪椅過去！”

胡莉?qū)τ浾呋貞浐屠贤ǔ亲詈髱状我娒娴那榫埃谒劾铮贤ǔ怯肋h樂觀、倔強、堅強。

7月25日，以老通城為原型之一創(chuàng)作的電影《吉慶街火》完成了所有在吉慶街拍攝的部分，即將殺青。導(dǎo)演及編劇齊追航是最早得知老通城去世的人，噩耗讓他深感悲痛，“我們正在吉慶街，所有人都很不舍。”

齊追航透露，老通城的遺體已于8月1日上午在殯儀館火化，其家人婉拒了朋友前往祭奠，表示老通城的遺囑是不設(shè)靈堂，不希望大張旗鼓辦喪事。

自1997年起，齊追航就在吉慶街采風(fēng)，先后制作了《吉慶街游子部落》《吉慶街孤芳自賞》等原創(chuàng)音樂作品，而老通城是他拍攝最多的人物，沒有之一。

演員王平在《吉慶街火》中扮演老通城，他感慨萬千，“我對劇組同仁講，等我們電影上映的時候把他們還健在的人請回來參加首映式，讓他們看看我們演得像不像，可惜，老通城沒有等到那一天！”

草根藝人的向往

“真的還想再唱十來年”

為自己的客人唱歌、雙手捧上他們最需要的奉承和贊美，為客人陪酒安慰他們最失意時的內(nèi)心，深諳人性的“老江湖”老通城也有自己心里的白月光。

10元、20元……10多年前，從客人手中接過點歌費的老通城替大兒子報了鋼琴培訓(xùn)課。在他看來，有高高的舞臺、絢爛的燈光、如雷的掌聲，那才是藝術(shù)。

眉毛跳舞、雙眼有神，是大家對他最難忘的印象。每天對著鏡子練喜怒哀樂的老通城早似名角兒模樣。他希望兒子成材，那自己在吉慶街就不成材了嗎？他笑笑說，“不一樣。”

不是名角兒，是來自民間的小人物，但也是大家去吉慶街最想見的“四大天王”、吉慶街的名片啊。

“我家在漢口，人稱大碼頭。兩江三岸花如海，背靠黃鶴樓。過早戶部巷，宵夜吉慶樓。外地人講義氣，武漢人講胃口……”《家在漢口》《武漢的江武漢的河》《黃鶴樓》等，老通城創(chuàng)作了不少充滿武漢元素的歌謠。

“我每天都在想，如何把吉慶街這張武漢名片越打越響？我真的還想再唱個十來年！”他曾笑稱，“說不定哪天，大家可以在網(wǎng)上看我的直播。”

在《吉慶街火》中，吉慶街藝人孫小鼓出演“四大天王”之一的拉茲，拉茲也是他現(xiàn)實生活中的岳父。他是一個典型的吉慶街藝人傳承的代表。

他曾在原創(chuàng)歌曲《大話吉慶街》中唱到：“吉慶街是湖北的一枝花，它的名字傳到了馬來西亞，大家來到這里走一走，熱情的服務(wù)員哦塞（武漢話“拼命”的意思）地把你往里拉，這里的民間文化傳天下，這里的四大天王賽過了香港歌星劉德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