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庫特電影靠“土味”走紅俄羅斯

“最惡劣環境”記錄生活 小成本制作熱情滿滿

【環球時報駐俄羅斯特約記者  李琳佳】美國有好萊塢，印度有寶萊塢，那你聽說過雅庫特（薩哈共和國）的“薩哈塢”嗎？在俄烏沖突的背景下，好萊塢電影逐漸淡出俄羅斯市場，有報道稱，雅庫特電影正逐漸代替好萊塢電影，占領俄羅斯的電影市場份額。

作為一個人口不足100萬的共和國，雅庫特有著幾乎世界上最惡劣的氣候環境——超40%的領土位于北極圈內，當地卻發展出了自成一派的電影產業，且屢次在國際電影節上獲獎，獲得國內外影評人的一致好評。雅庫特電影到底是如何崛起的，背后又有哪些有趣故事？

在各大電影節頻繁獲獎

雅庫特電影《黑雪》中，主人公是一名貪婪的卡車司機，用劣質的伏特加從村民那里換來15頭馴鹿尸體，回程途中卡車拋錨，卡車司機修車時手被壓在了車輪下面，而方圓百里全是茫茫雪地，求助無門，接下來就是長時間的驚悚逃生場景。對于生活在溫帶的居民來說，大自然往往與環境保護問題聯系起來，而在雅庫特電影中，大自然代表著嚴酷的法則，令人心生敬畏。

除了表現人與自然的關系，雅庫特還喜歡拍靈異劇，薩滿教和神話傳說深深植根于雅庫特人的文化中，超自然題材的影片在當地有肥沃的發展土壤。電影《稻草人》講述了一個被村民拋棄的女巫的故事，這名女巫擁有治愈他人疾病的能力，將病人的悲傷和疼痛轉移到自己身上，人們既害怕她、厭棄她，又需要她。

這些電影在國際各種電影節上大放異彩，導演斯捷潘·伯納舍夫的《黑雪》在“歐洲之窗”電影節上獲獎，導演德米特里·達維多夫的《稻草人》在俄羅斯電影節Kinotavr上獲獎……除了極端氣候和豐富的鉆石礦藏，電影已經成為雅庫特的另一個標簽，他們的電影就在這樣一個人煙稀少的土地上神奇地蓬勃發展。

時刻精打細算

德米特里·達維多夫曾在采訪時講述自己在雅庫特零下60攝氏度環境下拍電影的經歷。“我們原本計劃在10月底和11月初拍，那時零下25攝氏度，天氣相對好一些。一次，演員的事情沒有及時解決，拍攝不得不推遲到1月份。當時的溫度下，相機都結冰了，我們排練時就用手機拍攝，一切準備就緒后，才從一個特殊的袋子里取出相機。”相比莫斯科，雅庫特在資金、專業人才和設備方面都十分匱乏。

雅庫特一部電影的預算通常為150萬—300萬盧布（1盧布約合0.075人民幣），和莫斯科動輒上億盧布的電影成本相比，略顯尷尬。必須時刻精打細算的制片人和導演練就了拍小成本電影的能力，2019年犯罪喜劇《曼波特工》的預算只有170萬盧布，卻在當地斬獲1660萬盧布票房。導演馬森說：“沒有成熟的工業體系和龐大的資金時，人們就有更多嘗試的空間和自由。”若干年前，整個共和國有多少臺專業攝影機一只手就能數過來，雅庫特電影制作人相互之間、從薩哈電影制片廠租借設備，在緊迫的時間內完成拍攝，有時直接在拍攝現場修改劇本。

由于當地專業演員有限，所有居民都有機會參演。拍攝僵尸片時導演斯捷帕直接在社交媒體上發布消息：“您喜歡電影并想體驗新事物嗎？那就來參加選角吧。我們需要男女演員來扮演僵尸。請攜帶破爛的、符合僵尸形象的衣服。”

大多數電影用本民族語言拍攝

盡管在國際電影舞臺小有成就，雅庫特人仍堅持自己的民族文化，絕大部分電影用本民族語言拍攝，堅持用本民族演員演戲，以服務廣大雅庫特人民為目標——觀眾希望看到熟悉的風景和面孔，希望看到以本民族生活故事為基礎的電影。

雅庫特人有強烈的民族認同感，當地電影票房大賣或獲得某個獎項時，雅庫特人就會興高采烈地唱歌慶祝。雅庫特電影在本土的票房一般會超過俄羅斯和西方電影，不少雅庫特人把看電影和拍電影當作自己的愛好。嚴冬時分，氣溫在零下40或零下50度左右，看電影是人們想要出門休閑時的熱門之選。據當地政府數據，2019年當地總人口不到100萬，而觀影人數卻達35萬。如果說，莫斯科每年人均去電影院的次數為3次，那么在雅庫特就是5次。

影評人安東·多林認為雅庫特電影能夠成功的原因在于以下幾點：首先，雅庫特每部電影唯一的顧客就是觀眾，沒有一部電影是為戛納、奧斯卡、制片人或他自己制作的，只服務于公眾。其次，雅庫特人制作電影不是為了“偷錢”，甚至不是為了賺錢。錢是手段，不是目的。如果可以少花錢，雅庫特導演和制片人只會高興。最后就是電影表現形式不拘一格，當地一個村里的老人也可以成為電影的主角，他不需要被包裝得多么時髦、迷人、漂亮。任何一個有人格尊嚴的人，都可以成為公眾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