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牧場，滑進雪場

新華社烏魯木齊12月3日電（記者胡虎虎）藏哈爾·開力木汗在新疆阿爾泰山區出生、長大、工作。山還是那座山，但藏哈爾情牽體育，結緣冰雪，人生軌跡與走過無數曲折牧道的長輩全然不同。

對26歲的他來說，遙遠的夏牧場只是休閑放松的去處，兒時玩雪的山坡已被現代化滑雪場取代。作為吉克普林國際滑雪度假區的員工，在長達半年的雪季里，他以雪場巡邏救護隊員的身份，與幾十名隊友一起，服務來自四面八方的雪友。

藏哈爾（右二）與隊友一起在晨會上交流（12月2日攝）。新華社記者 胡虎虎 攝

告別牧道，滑入雪場。體育運動，在藏哈爾的成長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改變了這位牧區青年。

藏哈爾的運動天賦在初中時顯露。他在一場校園足球賽中滿場飛奔，驚人的速度和耐力引起校田徑隊教練的關注。賽后，教練向他拋出橄欖枝。

自小喜歡運動、練過摔跤的藏哈爾抓住了機會。他幾乎沒有缺席過每天的早操和下午的課后訓練，逐漸在400米、800米、3000米項目中嶄露頭角，并多次登上布爾津縣中學生運動會領獎臺。

藏哈爾進入阿勒泰地區職業技術學校時，正值北京冬奧會申辦成功后，我國冰雪運動升溫時期。阿勒泰地區舉辦了多場大眾冬季賽事，并選拔培養青少年冰雪運動人才。

越野滑雪教練選中了藏哈爾，將他帶入集訓隊，一練就是兩年多。但一次意外導致的左手重傷，中斷了藏哈爾在競技體育方面更上一層樓的可能。后來，經教練舉薦，他又參加高山滑雪及賽事保障培訓，成功考取相應資格證書。

四年前，吉克普林國際滑雪度假區開業運營，如今雪場規模名列亞洲前茅，為當地提供了不少就業崗位。會滑雪、熟悉山勢地形的藏哈爾被招入雪場巡邏救護隊。

“給我一個參照物，哪怕是一棵樹，我也能確認傷者在哪。”藏哈爾打小與伙伴們在山里玩耍，對這片大山再熟悉不過。剛入職那年，他就在夜色中找到迷路的雪友，并安全帶回。

類似這樣“過命的交情”，讓藏哈爾結下了天南海北的情誼。“每到雪季，山里就跟過節一樣熱鬧，我們聚在一起，就像自家人。”他說，“到了夏季，我會想念這些朋友。”

藏哈爾（右）在雪場巡邏時與雪友交流（12月2日攝）。新華社記者 胡虎虎 攝

在雪具大廳的飲品店內，擺放著一副藏哈爾的毛皮滑雪板。這種由松木、馬的毛皮制作的滑雪裝備歷史悠久。阿勒泰地區墩德布拉克洞穴中的彩繪巖畫，清晰地展示著1萬多年前人類滑雪狩獵的形象。

吉克普林地處阿爾泰山腹地，天然降雪量充足、山勢高大，雪友青睞有加，不少國際賽事也落戶于此。

新雪季，世界野雪巡回賽禾木站將于12月5日開賽，藏哈爾和同事們將參與救援保障。家門口辦大賽，他還是按捺不住滑雪沖動，又報名參加明年的積分賽。

已在山外定居的父母不太了解現代滑雪運動，總擔心藏哈爾受傷。“滑得那么快，摔下來咋辦？”“為什么從那么大的石頭上飛下來？”有段時間，只要在網絡上看到兒子的視頻，父母都免不了責問一番。

為了讓父母放心，藏哈爾請二老坐上纜車，直觀感受自己的工作，一遍遍展示專業水平、工作內容。他笑著說：“現在好很多了，沒那么頻繁（責問），但可能（擔心）是藏在心里。”

與大山打了一輩子交道、以放牧為生的爺爺，希望大孫子“像高山一樣”，帶著質樸美好的期許為他取名“藏哈爾”（譯為“像高山一樣”）。

從游牧到定居，從牧民到雪場巡邏救護員，是藏哈爾家中祖孫三代生活的關鍵詞。這也是新疆牧區發展變遷的縮影。

借著我國冰雪運動擴容發展之勢，依靠勇敢進取，這位“大山之子”踩著滑雪板疾馳山間，正加速滑向全新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