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情直播“帶貨”網絡賭博，“大廠”程序員劫持話費訂單洗錢 湖北警方鏟除“流水”超300億復合犯罪團伙

荊楚網（湖北日報網）訊（記者張揚 通訊員孫敏、喻文瀚）直播帶貨無疑是近些年的風口行業，就連色情主播也帶起了“貨”。她們通過色情直播引誘網友參與網絡賭博，再通過下游程序員調包普通用戶的話費充值訂單，將賭博資金洗白……12月27日，湖北警方宣布破獲“9·17新型網絡犯罪系列案”，打掉犯罪團伙31個，抓獲犯罪嫌疑人115人，查證涉案賭博、色情、洗錢流水總金額達318億元，全鏈條查清并打掉一條為境外賭博、色情、洗錢集團服務的黑色產業鏈。

一體化打掉跨境網絡賭博團伙

2020年7月，孝感市公安局在查處一涉毒團伙時，發現該團伙成員均利用境外聊天工具溝通，且聊天記錄中存在“跑通道”等大量術語，同時在現場查獲54張已辦好的“空殼”企業營業執照。

獲悉這一線索后，孝感市公安局“情報、指揮、勤務、輿情”一體化實戰運行機制（以下簡稱“情指勤輿”）迅速運轉起來。工作查明，該涉毒團伙使用一個叫“云覓支付”的撮合交易技術平臺，幫助境外賭博集團洗錢。

孝感市公安局黨委高度重視，副市長、公安局長郭斌于2020年9月17日部署成立專案組，并指揮組織連續三輪跨省收網行動，成功打掉包括撮合交易技術平臺、四方支付代理、洗錢中介在內的相關犯罪團伙，陸續抓獲17名犯罪嫌疑人。

偵辦“9·17”案件的過程中，孝感警方發現，整個跨境網絡賭博已經形成復合型產業鏈和非法交易“網絡黑市”，涉及網絡賭博平臺、色情直播平臺、四方支付平臺、撮合交易平臺，大量黑產代理、中介、卡商、話商……

根據偵查結果，孝感市公安局將相關線索分別指定下轄各縣市區公安局管轄，跨多警種、多部門，織就了一張細密的大網——

2021年3月24日，40余名警力兵分兩路前往北京和成都收網，先后抓獲嫌疑人11名，凍結涉案賬戶288個；

2021年6月以來，民警跨12省16市，成功摧毀一個通過色情直播為網絡賭博引流團伙，搗毀涉黃直播窩點13個，抓獲涉案犯罪嫌疑人24人；

2021年10月22日，孝感警方再次開展集中收網行動，打掉為境外賭博平臺洗錢的犯罪團伙6個，抓獲犯罪嫌疑人30人，凍結涉案帳戶1500個；

色情直播為網絡賭博引流

孝感警方掌握的線索顯示，大量網絡賭博平臺，都在用色情直播進行引流。而進行直播的APP，并未在各大商店上架，而是利用社交軟件進行推送，通過鏈接或掃描二維碼進行隱秘下載，躲避監管。

該案中，民警發現一款APP直播平臺有許多“房間”，絕大部分“房間”都在進行色情直播表演。網友可以通過購買金幣禮物給主播進行打賞互動。而打賞多的，就可以獲取主播的微信、QQ等聯系方式，繼而私下交流。

經進一步調查發現，類似的直播平臺很多，僅民警掌握的，就多達近十個。這些直播平臺的服務器在境外，平時通過“家族長”在國內招攬主播，而直播平臺的背后還有一個賭博平臺。在直播平臺上掛有賭博平臺的鏈接，以此來為賭博平臺引流。

網民打賞的禮物，平臺抽取兩成，剩下的八成由主播和“家族長”繼續分成，主播分七成，“家族長”分三成。而通過直播間進入賭博平臺，在賭博平臺上的充值，主播也可以拿到分成。

這些色情主播為逃避打擊、非法牟利，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為了用虛假的“顏值”“身材”吸引流量，主播們幾乎都做了整容，有的不惜一整再整，對身體造成了極大傷害。在天津直播的的女子宋某某，不久前剛剛做完豐胸，還沒有徹底恢復就繼續直播。民警將其抓獲時，她的雙手還不能正常抬起。

為了賺錢而舍棄廉恥，有的主播面臨家庭崩潰。河南的主播王某某，躲在出租屋內直播，為了不讓丈夫知道，她自稱在某大型國企上班。“每天做夢都是被丈夫發現的情景。”王某某說，這次被抓后，最不敢面對的就是丈夫和孩子。面對審訊，王某某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程序員劫持用戶話費訂單洗白賭資

在情報主導、大數據支撐下，孝感警方查實，該案涉及到的網絡賭博團伙，大多利用話費充值訂單進行洗錢。

辦案民警介紹，境外賭博團伙，利用四方支付平臺，安排境內人員利用多個話費充值平臺，以高于市場話費充值的折扣，從話商手中收購大量的話費充值訂單。

隨后，犯罪團伙將話費充值訂單推送給撮合交易平臺，撮合交易平臺通過專門技術，將賭博上分訂單和話費充值訂單自動進行錯配，將從運營商官網獲取的話費充值支付鏈接提供給賭博團伙，由賭客掃碼支付，賭客充值完成信息被系統自動接收，通知賭博網站該賭客上分成功。于是賭客的賭資搖身一變，成為了普通用戶充值的話費。

而境內的犯罪嫌疑人，則購買多個對公賬戶，收取話商代收的話費資金，并將話費資金轉移到第三方支付公司，再通過支付接口，代付給賭博團伙，經多道洗錢環節后，最終轉移至境外“安全賬戶”。普通用戶的話費，就這樣變成了賭客的賭資。

據介紹，該犯罪體系層級復雜、關系交織、手段隱蔽、分工明確，既有負責接賭博訂單的四方支付平臺，有負責訂單匹配的話費充值平臺，有負責代收驗證碼的接碼平臺，還有專門負責開發、維護的技術公司。此外，大量渠道商、代理商、卡商和話商參與其中，為犯罪鏈條各個環節提供服務。

這些提供給賭博人員進行非法資金結算的支付接口，其涉案流水讓人瞠目結舌。僅廣東某支付平臺，就結算了非法資金240億元。

辦案民警介紹，在新型網絡犯罪中，作案手段高度技術化且不斷升級。專案組在成都打掉黑產圈號稱技術一流的“云覓支付”平臺，抓獲平臺開發者何某某。審查發現，何某某曾在某知名互聯網公司任職，年薪近百萬，掌握著最新的支付接口開發技術。在已抓獲的人員中，不少人都是技術工程師和軟件程序員。

孝感市公安局相關負責人介紹，“9·17”案的成功告破，得益于全省“情指勤輿”一體化實戰運行機制在孝感的落地見效。“像這種區域跨度特別大、鏈條特別長、團伙特別多的案件，如果沒有全省公安機關情指勤輿一體化實戰運行機制的強力支撐，很難突破！”

該案的成功偵破，有力震懾了新型網絡犯罪，為打擊新型犯罪積累了寶貴經驗，是湖北公安機關現代警務機制改革取得積極成效的縮影。